2022-08-04《麦莱锡福利旅店》:每个人都只有十分钟
“斯里佩锡同志,禁令已下,十分钟之内马上离开旅店!”麦莱锡福利旅店的莉莉卡宣布了最后的“宣判”:去除短片的开场和最后的字幕,整部电影或者刚好是十分钟,当莉莉卡宣布对斯里佩锡的禁令,到最后斯里佩锡无奈说出“上帝保佑你”而无奈离开,十分钟是属于斯里佩锡的十分钟,也成为每一个进入剧情的观众阅读这个故事的十分钟,十分钟之于十分钟,到底具有怎样的一种时间含义?
这是一家福利旅店,收容的是社会上无家可归者,当莉莉卡宣布斯里佩锡离开旅店,在旅店里还有另外三个人,一个人自称是绅士,另两个仿佛是旁观者,他们似乎和斯里佩锡一样,都是政府收容的流浪者,但是当莉莉卡让斯里佩锡在十分钟内离开旅店,也就意味着斯里佩锡一年半的福利生涯结束。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斯里佩锡发出的疑问是:“我住了一年半,我不能睡大街啊!”当莉莉卡说如果不离开政府部门的人就会将他赶走,斯里佩锡很无奈地说:“他们把我像垃圾一样扔了。”
斯里佩锡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半,他为什么会住进福利旅店?在斯里佩锡无奈却又要准备离开的十分钟里,他不停地哀叹政府对他漠不关心,也总是诉说自己的不公平遭遇,于是,关于他的历史被揭开了有限的一角:他曾经是吉利安·乔治飞行学校的军官,当上了空军中尉,也参与过战争,在他的叙说中则“杀过人”,而在另一个据称是绅士的人口中,却是“坠落过三次”;无论如何,他曾经有过辉煌的历史,但是因为偷窃而被空军学校开除,在流浪了四年之后才进入这家福利旅店;在旅店里生活了一年半,现在对他来说,则是第二次被“开除”,比第一次更为凄惨的是:斯里佩锡将再没有可以容纳自己的地方——大约被赶出去之后,只要假装有病,只要继续叫救护车,也还可以被安排进另外的福利旅店,但是旁边的人说:“你到了另外地方也会被踢出来。”
导演: 贝拉·塔尔 |
命运似乎不会出现转机,从一名空军中尉到被开除的盗窃者,从流浪者到无家可归的人,斯里佩锡的人生也是大起大落。所以在禁令面前,他开始了抱怨,开始了哀叹,这是对自我命运的无奈,所以最后的十分钟是斯里佩锡有限回顾自己一生的时间。而在这回顾中,斯里佩锡从来不从自身查找原因,他偷窃,他流浪,他醉酒,直到最后被赶出旅店,他才说自己从此“被毁了”,而在最后,他甚至拿出了那个证明他过去辉煌历史的文件,“我有,但你们没有。”只是这个文件对于他来说,不再是荣誉的象征,而是耻辱的符号,在“上帝保佑你”中他只能开始更为落魄的生活。
十分钟是属于斯里佩锡的十分钟,但也是属于同住者的十分钟,他们对于斯里佩锡的离开颇有些幸灾乐祸,有人再次提及了他偷窃的不光彩历史,有人则强调了他坠落三次的经历,绅士则提醒他欠自己的钱还没有还清,斯里佩锡骂他是“死老鼠”,说自己已经还了一部分钱,剩下的也一定会还他的,他还骂他们偷了自己的钱。当众人开始讥笑他的时候,他更是毫不客气地说:“你们也没有公寓,你们也被毁了。”斯里佩锡不停地说他们背叛了自己,其实对于他们的攻击怀恨在心。在一起住了一年半,四个人应该有同病相怜的共情感,但是却在一个人的命运跌到最低处的时候,还不忘讥讽,甚至落井下石,正如斯里佩锡所说,每个人其实都没有光明的未来,在福利旅店里成为可怜的人。
斯里佩锡即将离开的十分钟,是有限回顾自我命运的十分钟,是反衬具有同样命运的人的十分钟,是从惺惺相惜变成彼此攻击的十分钟。而当贝拉·塔尔用电影制造了十分钟,更是在电影时间和物理时间中建立了时间的同一性,这种同一性带来的启示意义是:每个观者都在十分钟里见证了他们的命运,这十分钟也成为每个人的十分钟:有过辉煌,有过耻辱,面临无奈,面临困顿,其实每个人都可能是斯里佩锡同志。
《麦莱锡福利旅店》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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