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1-25《在乌克兰》:当战争变成生活
导演皮奥特·帕卢斯和托马什·沃斯基均来自波兰,当他们扛起摄像机,进入东边邻国乌克兰,拍摄在战争笼罩下的乌克兰,记录乌克兰人的生活,这种地理空间的“跨界”也许正符合电影片名中的“在”,“在”是一种记录的在现场,它指向的是真实和客观,但也仅仅是一种“在”,一种旁观者的“在”,一种记录者的“在”,并不追求深度和批判的“在”,在现场的“在”和旁观者的“在”,所组合成的就是展示和呈现“乌克兰”本身。
乌克兰,无疑是俄乌战争爆发之后的乌克兰,在战争开打几个月后,皮奥特·帕卢斯和托马什·沃斯基就进入了乌克兰,开始了“在乌克兰”的记录,这个拍摄纪录片的计划本身是一种预设,因为乌克兰不可避免地贴上了“战争”的标签,所以记录的必定是战争之下的乌克兰。但是被战争阴云笼罩的乌克兰,到底是怎样一种需要被记录的现实?导演没有在激战的前线,也不是为了展现战争现场,只有最后几个场景拍摄的是穿着迷彩服的士兵,一群女士兵梳好了头,然后背着装备走向了密林,男士兵则在山坡上进行进攻和防御演习,在演习结束后他们坐在树林中,抽着烟喝着咖啡谈聊着天,当传来爆炸的声响,他们判断是自己的炮弹还是俄罗斯的炮弹。
这是最接近战争的场景,但也仅此而已,没有交战,没有伤亡,几声炮响也是83分钟的电影中仅有的“交战”元素。虽然乌克兰贴上了战争的标签,但导演显然更多将镜头对准乌克兰百姓的日常,这样的日常是战争化的日常。一方面,乌克兰的土地上处处留下了战争的痕迹,路边堆放着几辆废弃的坦克;“一级方程式”的赛车在废墟里,车上的字迹还隐约可见;小区的一幢楼房楼面部分已经被炸毁,每个房间都袒露在外;巴士车站边停者一辆被子弹击穿车窗玻璃的汽车,摄影机将裂开的玻璃作为前景,透过玻璃记录那些乘车下车的乘客;还有无数部分墙体已经被炸毁坍塌的楼房……而另一方面,在这样被战争影响甚至摧毁的生活中,百姓还是要继续活下去,而这种活着的状态便构成了乌克兰的常态。
导演: 皮奥特·帕卢斯 / 托马斯·沃尔斯基 |
在导演的镜头下,开车经过那些坦克的人从车上下来,然后以废弃的坦克为背景拍照留念,对于他们来说,所唤起的也许不是炮火下的痛苦记忆,而是一种和战争同在的纪念,这是战争景观化或者景观战争化的证明;孩子们拿着玩具手枪,相互追逐,他们模仿战争,这是战争游戏化或者游戏战争化的写照;面对坍塌的楼,他们似乎熟视无睹,继续着自己的生活;而在边境检查站,检察人员通过让司机说“乌克兰铁路”等句子,通过口音辨别是不是乌克兰人……这些都是直接和战争相关的场景,另一方面,他们的衣食住行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战争的影响:在地铁隧道里,人们挤在一起,他们的目光有些空洞;在婴儿食物分发现场,分发者和领物质的人发生了口角,分发者认为大人必须带着婴儿,在婴儿在场的情况下才能获得,而有人则认为来这里都应该拿到一份……
没有炮火,但是一切都是炮火轰炸之后的废墟,一切都是战争留下的创伤,街上到处是流浪狗,他们追逐,他们吠叫,他们已经找不到主人,他们只能自己寻找食物,而在最后一个镜头里,没有墙面的房间里还留存着电视机、缝纫机和各种橱柜,而在一扇靠着墙的柜门后面,忽然钻出一条狗,之后它转过身去又躲到了柜门后面。这里已经没有了人,这里就是废墟,一条狗找不到主人,也无法从废墟中走出来,也许等待它的就只有死亡。和那些狗的命运一样,人们的生活在战争的破坏面前,显得那么无力,虽然导演直面这些场景,只是为了记录,但是画面传递的信息依然是表现了战争的残酷,或者和“乌克兰”本身一样,不可能去除掉“战争”的标签。
“在乌克兰”的影像是冷静的,是客观的,对于“在”在状态而言,也是对于乌克兰真实生活的一次展示,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导演的意图是明显的,而在映后中,皮奥特·帕卢斯也说到了拍摄这部电影的目的,虽然他们不是乌克兰人,但是波兰的过去和现在的乌克兰有某种相似性,这就是战争带来的创伤,这便是一种共情,“战争不是非黑即白的,是凌驾于生活的某种苦难……”他也说到,乌克兰人是战争的受害者,俄罗斯人同样受到战争的影响,乌克兰有难民,俄罗斯同样有,在不具有政治批判的立场中,对“战争”本身的审视是“在”具有的在场意义最充分的表达。但是,如果说导演立足于战争的普遍性影响,他们也应该拍摄“在乌克兰”的那些俄罗斯士兵,因为他们不仅“在乌克兰”,也和乌克兰人一样保受战争的伤害,但显然,俄罗斯的缺席让“在乌克兰”变成了对战争的单边展示,在某种程度上又具有了一种政治上的站位思想。
《在乌克兰》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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