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1-25《你行!你上!》:手指挡住了生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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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名“英雄出少年”,又名“你行你上”,又名“You are the Best”,以及又名“Let the Music Fly”……“又名”构成了姜文的系列,其中有“You are the Best”等同于“阳光灿烂的日子”的至上性夸耀,“Let the Music Fly”相似于“让子弹飞”刺激性的绵延,而“你行你上”传递出对质疑声的反驳甚至内含着失败者的辩驳和逃避,也全部被正名的“你行!你上!”所消除,两个感叹号完全没有了无理狡辩的那种辞穷的状态,它反而构成了一种自信式的自负,也由此使得“英雄出少年”不再是一个“伤仲永”的故事。

姜文在电影片名上铆足了劲,这完全是对以往革命式叙事的一种强化,而比片名更有浓郁姜文气息的则是电影144分钟的叙事,在“你行!你上!”绝无仅有的自信式自恋中,摇晃的镜头、不断重复的台词、满嘴东北味的方言,以及荷尔蒙持续维持在高潮的状态,完全是对于“野心”的诠释,姜文拍摄这样一个关于野心的电影,是在视觉冲击中延续他的革命叙事,是在颠覆传统中更新他的政治隐喻?当然,沈老师“去美国照顾女儿”、欧亚心有余悸于“他们”对老师的摧残、列宁和诺班诺夫斯基故事的引用、民乐团解散之前斑驳墙壁上的“黄金”,甚至德国、日本、废城和克鲁兹音乐学校所构建起的“国际”性权威的偏激和宽容,都有着姜文急于想要传递的隐喻元素,但是问题是,这样一个几乎基于“真人真事”改变的现实主义题材,如何在现实的叙事意义上创造出姜文式的话语体系?

这也许是这部电影在文本意义上最大的问题。没有探究电影中的“郎朗”是不是已经成名的真实郎朗,也不知道郎朗的父亲是不是真的叫“郎国任”,甚至也不想知道郎朗的成才之路上是否遇到了沈老师、欧亚、小林老师、李老师、诸葛伯乐等钢琴老师。不去考证这些是真实还是虚构,因为这些都不重要,当姜文所要变现的是一个天才琴童如何成为在国际上冉冉升起的钢琴家,当姜文把主角的名字命名为家喻户晓的“郎朗”,当姜文构筑了以沈阳为起点包括德国、日本、美国在内的国际舞台的成长经历,他就是对“真人真事”进行影像化讲述,郎朗、钢琴、比赛、天才……这些本身就构成了不容置疑的现实叙事,甚至可以视为郎朗这一钢琴天才从出生到17岁在国际上成名的传奇故事,姜文就是在拍一部缺少歧义性的“传记”。

导演: 姜文
编剧: 姜文 / 游晓颖 / 张寒寺
主演: 姜文 / 马丽 / 张乘郝 / 王硕珑 / 陆一
类型: 剧情 / 喜剧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语言: 汉语普通话 / 东北方言 / 英语
上映日期: 2025-07-18
片长: 144分钟
又名: 英雄出少年 / 你行你上 / You are the Best / Let the Music Fly

所以电影的故事就不再是故事,不再是剧情,它就是缺少张力的“事情”,而所有可能对其进行颠覆性、扩张化的虚构都可能是一种修饰性的篡改,而当姜文将此前一贯的姜文风格注入其中,不伦不类就是一个不可避免的结果,而所谓的隐喻也都变成了人为赋予电影的误读。也许,姜文在这部电影中所要表达的主题是如何成为一个“父亲”,“父亲”在这里是唯一具有隐喻的关键词——但不是政治隐喻,而是一个简单基于社会关系而具有建构者地位的关键词,那就是如何成为“父亲”。郎国任作为“父亲”,是在双重关系中被阐述的,一是面对天才的儿子郎朗而具有的父子关系,两一个则是在郎朗成才过程中诸多“老师”和他形成的权力关系。

只有郎朗出生那一刻,他才是儿子,郎国任才是父亲,父子之间的关系也是在这个起点上被建立的,但是电影开场是在妻子秀儿做产检的时候,当进行B超检查时,郎国任的兴奋在于:“他的手指挡住了生殖器。”生殖器意味着可以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是儿子还是女儿,或者说,只有看见生殖器的时候,“儿子”才能被确立,但是偏偏被手指挡住了,而这个手指背后却是“弹钢琴”天才的定位,天才遮住了儿子,这也注定了关于郎朗的传奇经历,手指的地位优于生殖器,钢琴天才的地位优于儿子。可以说,B超的符号化叙事在郎朗出生之后完全变成了生活本身,从《猫和老鼠》动画片中的四指动作,到顺利拿到学校冠军,然后拜师沈老师开始了钢琴启蒙,再到离开沈阳接受欧亚老师的“专业化”执导,遮住生殖器的手指在琴键上的弹奏决定了郎朗一生的走向。

但是生殖器指向的“儿子”才是父亲这一象征性符号得以最终确立的标志,在这里姜文是在用一种倒转的方式还原了“儿子”的优先地位,但是这个从儿子到父亲建立的过程又是在“手指”的加持之下的:父亲是什么?是民乐团中二胡演奏者的父亲,是去北京后义无反顾“吃软饭”的父亲,是丧失正常颜色分别能力的“红绿色盲”患者的父亲……它们形成了对父亲的矮化,但是按照郎国任的说法,自己所有的牺牲都是为了儿子,都是为了儿子能成才,如果郎朗起初被讽刺说“土豆的脑袋弹不出贝多芬”,那么郎国任更像一个拥有土豆脑袋的父亲,正是他将一切精力都放在了对儿子的培养上,这个父亲才真正成为儿子的父亲,“家是永恒的港湾”是对失败者儿子的抚慰,那么当郎朗每次比赛胜利之后大喊着“爸”就是对父亲的真正命名,而这种“父亲”的命名也超出了单纯的个体:他是沈阳人民的儿子,是丰台公安的儿子,当然,当郎朗站在国际舞台的最高点上,他也成为了全世界钢琴大师的儿子,在儿子走出沈阳、走出中国、走向世界的辉煌中,父亲也具有了沈阳人民、丰台公安甚或全世界钢琴大师的宏大意义。

《你行!你上!》电影海报

“我爸走,我也走!”这就是从郎朗口中说出的父子一体的关系,“手指挡住了生殖器”,在倒转中,“生殖器”又对手指具有了优先性,或者说,儿子所命名的父亲超越了单纯的家族和种姓概念,而且它是在二胡、吃软饭、色盲矮化的基础上的重构,这也许是父亲真正在电影中具有的意义。而在儿子这一叙事层面之外,郎国任在钢琴教师和大师面前,也构建了属于自己的父亲叙事,他的存在基本上是作为郎朗专业化学习背后的录像记录者、后勤保障者而存在的,“往死里弹”的暴力更是中国传统教育的极端表现,所以“父亲”变成了一种讽刺,“跟着父亲只能是父亲,跟着大师才能成为大师”。但是姜文在这里再次进行了倒转,这个只会拉二胡的父亲却在郎朗最失意的时候用二胡声将他推向了世界舞台,这个只会跟班的父亲化解了郎朗在学习过程中的一切烦恼,这个只会吃软饭的父亲成为郎朗最坚强的后盾,他超越了所有的大师,他被命名的称呼是:总设计师——这个称呼本身在中国政治语境中是一种特指,姜文在这里并非以隐喻的方式实现了专名化:只有父亲才是决定孩子人生正确走向的“总设计师”。

在天才儿子面前成为“父亲”,在钢琴家面前成为“总设计师”,这就是姜文对于父亲的双重阐释。但是,当电影构建这一隐喻,它依然被困在“真人真事”的叙事圈套中,不仅所有的叙事法则都变得怪异,而且隐喻最后依然回到了缺少内在性的概念之中,因为父亲永远是一个个体的父亲,永远更关注父子“半生缘”的父亲,最后的字幕打出来,从病倒的郎国任身上发现了两颗瘤子,“它们与郎朗同龄”,这是父亲一种无私的伟大,但却依然是自私的表现,他所有的目标不是为了艺术,不是为了钢琴,“一个年轻的钢琴家正在冉冉升起”,这是电影的终点,这是郎朗比赛的终点,这是“你行!你上!”的终点,年轻的钢琴家最终回到了儿子的位置,也许在这个人生高光时刻,儿子挡住了生殖器的手指终于慢慢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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