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04《阿罗史密斯》:我做的是人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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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阿罗史密斯在黑死病取得重大进展的情况下从庆功会上舍身而退?为什么把他当做“儿子”的导师戈特利布博士在最后一面中没有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为什么邂逅的兰宁夫人再次到来阿罗史密斯会选择离开?第一个问题指向理想,第二个问题指向荣誉,第三个问题指向坚贞,而所有这一切都赋予了阿罗史密斯一种舍生取义的精神,“我不懂科学,但是做了人道的事。”说完这句话之后,阿罗史密斯便和医学家特里一起奔赴最前线,开始了属于自己新的事业。

虽然最后几个场景的连接缺乏统一性,甚至跳转中忽视了情节的推进,戈特利布未说完的那句话像是对阿罗史密斯成功的质疑,拒绝兰宁夫人却又像余音未了,但是很明显,阿罗史密斯最后离开庆功会现场是坚决的,对于他来说,成功固然重要,但并不享受这份荣誉,和科研所的塔布斯博士沽名钓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而约翰·福特也是要把阿罗史密斯塑造成一种理想主义的典型:为了理想什么都可以放弃,为了理想哪里都可以去,理想主义的核心便是做“人道”的事,而阿罗史密斯口中说出的“人道”既在“不懂科学”中鄙视了技术主义,又将一个医生治病救人的使命上升为对全体人类的救赎——约翰·福特是不是由此将“美国精神”变成人类未来的一种曙光?

根据辛克莱·刘易斯原著改编,约翰·福特的电影自然舍弃了小说中的很多情节,在电影故事的展开中,处处洋溢着一种理想主义。一开始阿罗史密斯是个医学院的学生,导师就是戈特利布博士,当时的戈特利布想要他成为“伟大的医学家”,言下之意是在科研上取得进展,但是开门进去背对着摄影机的阿罗史密斯却说出了自己的理想:“我想找到治愈癌症的方法。”这个理想不可谓不“伟大”,但是阿罗史密斯是从更现实的角度来定位,而戈特利布来开窗帘,为他上了一趟课,“你必须先成为医生博士,否则你会再回到我的身边。”这句话的解读是:现在你羽翼未满,攻克癌症需要的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扎实的医学知识,从这个起点出发,才能找到治愈癌症的方法,但是阿罗史密斯的理想主义没有听从戈特利布的理性主义,当他在医院认识了莉奥拉·拖泽,并在约会之后向他求婚,最后携手和她走进婚姻殿堂之后,便离开了戈特利布,踏上了成为莉奥塔故乡一名乡村医生的人生之路,也离开了戈特利布。

把寻找治愈癌症的方法确定为自己人生的目标,这是理想主义,但是夹杂着更多的冲动,和莉奥塔的婚姻也一样,邂逅、约会、表白、结婚,一气呵成,短短12分钟,阿罗史密斯就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的两件大事,但是,这两件大事似乎又是矛盾的:当他和莉奥塔结婚回到了塔克特乡村,无疑不再科研上钻研,也远离了当初的理想。而在这个366个居民又没有医生的乡村,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乡村医生,阿罗史密斯也把它当成是自己理想的实现,一个人担负起366人的生命安全,他为强尼用火烧、绳拉的方式拔牙,为玛丽治疗“白喉”,为亨利的牛看病,但是问题很快出现了,当他从玛丽那里看病回来,无线沮丧地对妻子莉奥塔说:“教授是正确的,我是个烂医生,连手术也不会做……”

导演: 约翰·福特
编剧: 西德尼·霍华德 / 辛克莱·刘易斯
主演: 罗纳德·考尔曼 / 海伦·海丝 / 理查德·本内特 / 玛娜·洛伊
类型: 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 意大利语 / 瑞典语
上映日期: 1931-12-26
片长: 108分钟
又名: 雅医生(港) / 情医(台) / 坏女郎

这是阿罗史密斯认识到自己技术的短板,认识到学识的浅陋,从某种意义上也说明了当初的理想更多是一种冲动,也印证了戈特利布当初说的那句话,阿罗史密斯终于回到了纽约,找到了戈特利布,也重新开始在科研所里继续钻研学习。但其实,这种回头式的返回尽管是对冲动的某种克制,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因为在乡村工作,阿罗史密斯每天都在面对不同的病人,所以对于妻子的照顾不周,莉奥塔终于劳累过度,肚子里的孩子流产,而且再也无法怀孕。从回到纽约的科研所开始,约翰·福特似乎让阿罗史密斯走上了正道,从这里开始,他投身到医学的科研上,他克服了冲动的理想主义在不断的探求和实践中,变成了一种人道主义:他从给牛注射的血清中发现了它独特的功用,他在培养液中发现了杀死臭虫的制剂,他的研究由此获得了巨大突破,当属于开始在西印度蔓延时,他毫不犹豫踏上了救治之路。

从纽约到印度,阿罗史密斯走出了美国,走向了世界,这正是他从理想主义者变成国际主义者的一个明显标志,和瑞典科学家古斯塔夫·松德柳斯博士一起奔赴瘟疫第一线,并和当地医生马善德一起来到了疫情最严重的岛屿,开始了医学实验和人道主义救助。因为当时他发现的血清只在理论意义和实验室里具有效果,所以血清需要在岛屿的实际人群中测试,这无疑引起了质疑。他把当地的土著被分成两队,一队接受血清注射一队则不注射,当地的官员认为这样的测试是拿人的生命开玩笑,但是阿罗史密斯认为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他更要面对当地白人种植主的阻挠,将白人的种植园开辟成救治站,而种植园主也被他感动,加入到救助中,甚至也接受了血清注射的实验;他还要面对当地土著的习俗阻力,得了黑死病的病人去世,他要求将其使用过的东西焚烧,甚至将他住过的房子也烧掉以杜绝病毒,而当地土著认为是一种亵渎,但是最后他还是说服了所有人——白人种植主、当地官员、崇信巫术的土著都听从了他的话,于是在人类的短期行为与长期利益之间,在研究的目标和自己的生活之间,保罗史密斯做出了选择,以人道主义的方式成为人类的救赎者,包括和他一起进行研究和实验的古斯塔夫·松德柳斯博士,因为感染而生死他乡,但是在最后说出“我想我该睡觉”的古斯塔夫·松德柳斯也并因此而感到遗憾,因为他把生命都献给了这片土地,并以生命的代价找到了战胜疾病的方法。

《阿罗史密斯》电影海报

这便是约翰·福特对理想主义的一种全新注解,它告别了个体主义成为了国际主义,告别了冲动而更多利使命担当,甚至有着所谓的殖民主义和医学帝国主义的影子,对于约翰·福特来说,也在个体的牺牲中化解为一种为人类拯救的人道主义思想。但是这并不是“美国精神”的全部,很明显除了阿罗史密斯医学上的突破之外,约翰·福特更是将这种精神注入到个体生活中,从而将其变成为牺牲精神。保罗史密斯抛弃纽约的生活来到乡村塔克特成为乡村医生,就是自我的牺牲,这种牺牲甚至最后是莉奥塔的流产;回到纽约之后,他为了自己的实验可以几天不睡觉,通宵达旦守在实验室里,而一旦有了新突破便把一切烦恼都放下了;在去往西印度的时候,他让莉奥塔留在纽约,但是莉奥塔还是和他一起踏上了异国的土地,在决定去往疫情严重的岛屿时,莉奥塔想要再和他一起,但是阿罗史密斯却认为“那不是一个女人呆的地方”,莉奥塔只好留在那里;但是只身一人的莉奥塔感染了病毒,在阿罗史密斯回来之前死在了自己房子里,妻子的死亡反而变成了最大的牺牲,他的实验取得了突破,为病疫研究乃至拯救人类都具有了里程碑意义;而最后他抛弃名誉,和特里一起又出发,去往那些最需要自己、需要医学、需要救赎的地方。

牺牲精神和理想主义构成了阿罗史密斯的人格魅力,也成为约翰·福特所构建的“美国精神”核心。当时在“人道主义”的定义中,阿罗史密斯也失去了人性中的那种温暖,所谓的牺牲精神一方面是阿罗史密斯为医学的突破所作出的贡献,另一方面也是莉奥塔付出的代价。在快速结婚而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之后,约翰·福特镜头下的阿罗史密斯却完全从家庭中走出,这种走出是一种奉献,却也是无情。莉奥塔流产的时候,阿罗史密斯没有在意;雪夜去科研所的时候,莉奥塔跟在他的身后他没有注意;莉奥塔跟随他去西印度,他也没有想到莉奥塔对他深深的爱;而为了急于赶去瘟疫流行的岛屿,阿罗史密斯甚至忘记了试管中有感染的病毒……那一剂试管破了流出的液体滴到了香烟上,莉奥塔一个人的时候抽了这支烟,烟雾的特写是一种多舛命运的隐喻,最后莉奥塔感染了病毒,在外面不断响起的死亡仪式中也走向了死亡,而她在死亡之前最后喊出的话是对所谓牺牲精神的一种警醒:“你必须回家,快来帮帮我……”没有丈夫在身边,没有自己最需要的人,莉奥塔向敞开的门伸出的手是一种渴望,直到阿罗史密斯赶回来,那双渴望有人握住的手始终没有合拢。

莉奥塔失去了生命,这是最大的牺牲,对于阿罗史密斯来说,这当然也是一种痛苦,但是约翰·福特完全把这种痛苦解读为实践人道主义过程中所付出的代价,是一种小我的牺牲,成全的是阿罗史密斯的伟大事业。“我不懂科学,但是做了人道的事”,阿罗史密斯的这句话听上去反而更像是一种借口:在人道的光辉下,人性为什么要处在暗暗的角落?在精神的赞颂中,人生为什么充满了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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