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23《流浪汉》:单数的零余者
他来了,从远处走来,除了肥裤、拐杖,手上还有一个格子布袋;他走了,向远处走去,还是肥裤、拐杖,以及随身携带的格子布袋。从远处而来,从远处离开,来和去组成了26分钟电影的开始和结束,也构成了“流浪汉”永远无法改变的命运,就像所有事都已经发生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这就是卓别林对于“流浪汉”这一形象的设定,而且,“流浪汉”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道德意义上的设定。片名是“The Tramp”,在缺少复数的称谓中,他就是一个孤独的存在:其实在“流浪汉”遭遇这一系列故事之中,还有另外的“流浪汉”,他们是三个男人,他们也居无定所,他们也被生活所迫,他们也需要活下去,但是三个流浪汉不仅是一种复数的呈现,而且是和卓别林饰演的流浪汉完全有一种好与坏的分界:在公园里,三个流浪汉看见女人手上的钱,于是他们过来抢劫,是“流浪汉”和他们斗智斗勇,最终保住了女人的钱,也保护了女人的生命安全;在女人父亲的农场里,“流浪汉”被安排干活,这是一份“流浪汉”凭自己的苦力付出得到报酬的工作,他背袋子、他给树浇水、他挤牛奶,而和认真工作的“流浪汉”相比,其他的三个人也找到了农场,他们的坏还在上演,从窗口爬上来试图抢走这里的东西,又是“流浪汉”出手,加上农场主的枪,这些流浪汉才逃离,而“流浪汉”甚至为了彻底将他们赶出农场,奔跑之中脚受伤。
导演: 查理·卓别林 |
三个流浪汉是复数的流浪汉,他们是不劳而获的象征,他们是抢劫、闯入的坏人,而在三个流浪汉组成的复数之外,“流浪汉”却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存在,也正是这种人物设定,使得他最后的命运带着几分悲怆。三个流浪汉和孤独的“流浪汉”形成的是底层人物的对比,它凸显的是道德;而另一方面,“流浪汉”在来去之间,也和上层构成了多层面的对立。在开场“流浪汉”出场的时候,正在路边行走的他突然被后面疾驰而来的汽车惊吓,“流浪汉”摔倒,刚爬起来对面又驶过来一辆,“流浪汉”再次摔倒,来和去的汽车构成了对“流浪汉”无视的一种社会现实,但是“流浪汉”却起身拍了一下身上的尘土,以无所谓的态度化解社会等级带来的尴尬。
在公园遇见女人,“流浪汉”也没有对她手上的钱心生歹意,在击退了三个流浪汉之后,女人为了感激将他带到了农场,“让他干活来回报。”这是“流浪汉”命运的转变,“这就是生活。”这是“流浪汉”的内心独白,它是对生活接受的一种态度。在农场里,当一起用餐时,他会自动将吃的东西放在边上,然后独自吃起来,这是对自我的一种定位,和农场主保持着距离。在农场干活时,“流浪汉”闹出了不小的笑话,但是他安于现状,因为不仅有吃的,还有住的地方,在某种程度上也改变了他“流浪”的状态。而当他击败了几个流浪汉,第一次享用到了被服务的“特权”,女人甚至为他读报。命运像是被改变了,但什么也没有变化,当“流浪汉”看到女人的男友前来,看到他们相拥在一起,他才知道他永远不能走进他们的生活,默默回屋,写下的纸条是:“我以为你的好意就是爱,不是因为我见到了他才这么说的。再见!”然后深情望着女人的帽子之后,拿起属于他的格子布袋,然后和女人握手告别,一个人向着大路的远端离去。
在来和去之间,在开始和结尾之间,流浪汉的故事似乎在可能性里发生,他遇到了女人,他解救了女人,他谋得了工作,甚至他认为女人对他的好意也是一种爱,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获得,只有一身的行装,只有一只格子布袋,只有属于自己的远方。“流浪汉”在可能性的故事里,却最终走向了无法改变的不可能性,这也是卓别林对于“流浪汉”形象的再一次定位,失去所谓的爱、黯然退场、孤独陪伴一生,便是此后“流浪汉”的常见结局:没有家,没有爱,永远以单数的方式成为这个社会的零余者。
《流浪汉》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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