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4-10《伊米莲》:三人“性”,则必有我师
在几何学中,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这种稳定性是基于三角形的唯一性和不变性的特点:当三角形的外角不变时,需要两条以上的直线和两个以上的弧线才能将三角形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图形。但是当一个男人和两个不同的女人构成一种三角关系,它恰恰是对不变性的一种破坏,这种破坏也解构了唯一性,从而使得稳定性彻底消失。但是居伊·卡萨里却违背了这个情感三角形固有的伦理性、道德性和生理、心理的一切束缚,将其变成了一种理想主义的结构,从而完成了完全脱离现实的一场性爱游戏。
一个男人并不是中心,但是两个女人都和他有关,伊米莲是克罗德结婚多年的妻子,但是他们一直没有孩子;纽曼是克罗德在艺术学院的情人,她把克罗德画在画布里,在画内画外和克罗德保持着情爱关系。一个是妻子,一个是情人,对于克罗德来说,如何处理和她们的关系就成为最棘手的问题。卡萨里将现实问题引入到电影里,从故事起初的叙事中可以看出他是完全按照现实主义的手法在考量三者复杂而隐秘的关系:克罗德是这双重关系的中心点,他的不同身份正是基于和面前两个女人的不同关系,一种是伦理性的婚姻,一种是非伦理性的性爱,在伊米莲精心准备婚姻纪念日时,克罗德却忘记了,他回家之前才想起来,于是从街头女人那里买来了一条围巾送给伊米莲,而伊米莲也察觉出丈夫的心事,她感觉婚姻已经走向了自己不得不面对的困境。
情人纽曼在伊米莲的怀疑中呼之欲出,但是卡萨里却把主动权交给了纽曼,一个一开始就表现出“坏女人”的情人,她主动要求参加克罗德的派对,而在派对上她也看到了伊米莲,并且偷偷给伊米莲看了自己的画作,画作中的原型正是伊米莲的丈夫克罗德。本来这是情人常用的挑衅手法,但是在纽曼那里则变成了挑逗,她的手摸向了伊米莲,出乎意料的是,伊米莲竟然没有拒绝,而之后纽曼还邀请伊米莲去了自己的画室,也是以挑逗的方式让伊米莲脱去了衣服,于是本来在情感上敌对的两人变成了同性伴侣。卡萨里在这里就突破了世俗的框架,甚至完全将克罗德抛在了脑后,而之所以可以如此轻易突破,就在于伊米莲和纽曼都是同性恋,甚至都是双性恋,如此巧合?卡萨里完全忽视了现实,而是把她们的情感诉求以理想主义甚至完全虚构的方式展现出来。
导演: 居伊·卡萨里 |
对于伊米莲来说,这种双性的性取向也许是被压抑的,也许是被纽曼发掘出来的,而对于纽曼来说,她的这一行动更可以看做是以挑逗为手段重归挑衅。于是三个人的关系走向了第二个阶段:伊米莲隐瞒着克罗德和纽曼相爱,而纽曼也没有告诉克罗德自己和伊米莲的故事,两个女人更进一步的表现则是伊米莲让纽曼搬到了自己家里,她们的关系一步步在发展,此刻克罗德反而成为了他们共同的“敌人”,克罗德当然同意让纽曼搬来这里,一方面她在公开场合和妻子伊米莲亲热,另一方面他则偷偷和纽曼亲吻,而在克罗德不在的时候,伊米莲和纽曼则快乐地在一起。但是这个秘密不可能被永远隐藏着,伊米莲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她告诉了克罗德自己对纽曼的感情,在这里卡萨里又完全置现实于不顾,一个妻子怎么可能向丈夫表达自己的同性感情?至少也不会以求助的方式让丈夫出面解决,因为在这里受到伤害的恰恰是克罗德。
克罗德终于知道了伊米莲和纽曼之间的故事,他不仅坦然接受,而且还出乎意料地和两个女人同时保持着性关系,在那场假面舞会中,他吻向了纽曼,又吻着伊米莲,而伊米莲和纽曼在彼此相吻中又共同吻向了克罗德,由此,三个人进入到完全自由和理想的状态,这个理想世界的打开完全是卡萨里的创造,而他之所以这样创造就是要解放那些被压抑的男女:纽曼说:“我们三个一起在床上做爱,真是好玩,外人没有人会知道。”伊米莲说:“这是我一生中最疯狂、最幸福的一件事。”而克罗德则说:“不再有夫妻,这是一种堕落的文明,所有的误解都被消除了。”三个人都沉浸在这种生活里,之所以能进入到自由和理想状态,就在于克罗德所说的观点,将一切的文明法则解构,没有婚姻,没有道德,只有肉体之间纯粹的快感。如果仅仅是对社会道德进行讥讽,如果仅仅是对所谓的文明制度提出批评,电影也是一种现实主义的表达,但是卡萨里却抛弃了一切,除了伦理之外,这里难道没有嫉妒?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在一起,是得到双倍的享有还是被一分为二的分享?
当然,卡萨里还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伊米莲和克罗德似乎从婚姻的危机中解救出来,他们恢复了激情,但是纽曼却成为了旁观者,“我连妻子也不如”,这句话就使得三个人的理想关系出现了裂口,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失败者,她说出了真相:在和伊米莲认识之前,她就是克罗德的情人,而她之所以勾引伊米莲,也是因为自己要挑战她的地位,由此这个问题又回到了伦理和道德层面,伊米莲听到真相之后非常生气,“我一定成为了你们的笑料。”而纽曼在揭开这个真相之后离开了。但是这个裂口并没有由此被弥合,伊米莲和克罗德的婚姻生活也没有被重新燃起的激情所修复。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卡萨里还是要构建他的理想主义模型,于是在纽曼离开之后,克罗德和伊米莲去旅行,在旅行中伊米莲无法忍受自己的渴望,去了女同性服务场所,当克罗德得知这个情况后,伊米莲恳求他将纽曼找回来。
《伊米莲》电影海报
克罗德真的这样做了,而且纽曼也真的回来了,但是三个人的关系又发生了改变,按照纽曼的说法,自己不再是以前克罗德情人的身份,而是要成为妻子,也就是说不想成为旁观者,而且对于伊米莲的取代是致命的:伊米莲无法生育孩子,无法成为一个母亲,纽曼却要在取代他的妻子位置之后,还要成为母亲。克罗德答应了这一切,而且伊米莲也同意了这一切,于是纽曼和克罗德生下了孩子,“我有了两个妻子,孩子有了两个母亲。”甚至伊米莲看到孩子比纽曼表现得更像一个母亲,她甚至要装作给孩子喂奶,这导致了纽曼的嘲笑,已经被边缘化、成为旁观者的伊米莲终于决定推出这个游戏,而在她离开之后,克罗德和纽曼正式结为了夫妻。但是这是这个荒诞故事的终结?一年后克罗德同样感受到了婚姻的危机,而纽曼也同样担心克罗德会爱上另一个女人,而自己可能就是第二个伊米莲,当克罗德去找伊米莲才发现她和以前的朋友戴安在一起。
似乎这次的问题比以前更大,卡萨里之所以以“伊米莲”为片名,就是为了突出伊米莲在整个过程中被伤害的角色,从被纽曼引诱到被克罗德抛弃,自己始终没有主动权,始终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但是她主动推出,主动寻找另一种安慰,却是对自己的重新定位,也是找回自己的努力。但是一切的努力在卡萨里的理想主义中荡然无存:伊米莲竟然又回来了,而且克罗德和纽曼也再次接纳了她,三人“性”又回到了卡萨里的理想世界:这里没有争斗,没有矛盾,更没有世俗的偏见、伦理的束缚、道德的压力,甚至没有三个人生理上的问题,心理上的不适,三个人从此又开始了自由、幸福甚至放纵的生活,像不变、唯一的三角形构成了最稳定关系,一场处处充满矛盾的性爱游戏以如此简单、虚无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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