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5-25《打板》:它书写的是进行时
第416个镜头:场景:庭院的草坪上举行的舞会;人物:老头;对话:“这简直是胡言乱语……”对话之后是动作,动作和语言构筑了情节……那里正在发生,一个场景之后是另一个场景:在办公室里,在厨房间,在工地上;一场对话之后是另一场对话:男人说:“让他进来……”老人说:“你为什么不?”骂声传来:“去你的,你把我的太妃糖吃了……”一个人物之后是另一个人物:他打开了门,“主席出来了……”他沿着铁丝网向前走,他和她开门走了进来……
场景、对话、动作和人物,如果它们组成一部完整的电影,就是基耶斯洛夫斯基1976年拍摄的电影《生命的烙印》,这是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第二部剧情片,112分钟的时长就是把这部电影变成一个独立的存在,所有的动作、对话、场景和情节都放置在112分钟里。独立似乎也意味着封闭,但是在这部电影的拍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112分钟的时长到底拍摄了多少素材?电影有怎样让人难忘的花絮?实际上这些问题就是为了打开这个独立而封闭的存在——当基耶斯洛夫斯基用《生命的烙印》里废弃的花絮镜头组合成关于“打板”的花絮,就是打开一部完成的电影,并让这种完成时态变成进行时态。
导演: 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 |
打板就是在完成拍摄准备时,打响的场记板,当场记板拍下,作为拍摄进入状态的标记,其实区分了两个世界:现实世界和电影世界——虽然电影世界是未成形的,但是它也成为了电影素材之一。所以基耶斯洛夫斯基记录下“打板”的过程,就变成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它在进行时中展开了电影内外的连接,一边是导演,是制片,是场记,是灯光,是摄像,是剧组人员,另一边则是演员,所以在从此处过渡到彼处,从电影外进入电影里的过程中,很多有趣的画面被记录下来:场记打板之后,准备行走在铁丝网外面的演员似乎还没有适应,场记板甚至差点打到他的脸上;打板之后是“主席出来”的场景,一遍不行再来一遍,打板也在不断重复;一只狗正在进食,场记板拍响,它吓了一跳,接着便跑开了……
打板是进入到拍摄状态,是开始了拍摄现场,但是打板作为连接,打板作为正在进行的动作,它记录的是非电影的场景,有笑声,有尴尬,有重复。而在这个进行时态中,基耶斯洛夫斯基的记录又具有影像学的本体意义:镜头越过场记牌,拍摄下来的是电影的素材,它是电影剪辑的基础,但是当场记牌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甚至记录下场记牌从出现在画面中到拍下再到撤出镜头的过程中,形成了关于电影从剧外到剧中、从真实到表演的记录文本,而且不仅仅是场记板,还有拿着场记板的场记,还有拍下场记板发出的声音,场记板入境,场记入境,声音入境,它便成为了电影的电影,在记录的意义上也产生了间离效果,这或者就是一种“原电影”。
啪的一声,啪的又一声,啪的再一声……在5分26秒的短片中,啪的打板声此起彼伏,一种对于声音的记录制造了清脆的节奏,一部电影留下的是“生命的烙印”,一声声的打板声留下的是影像的烙印,它在发生,它在进行,它深入细节,它发现趣味,它似乎没有止境,一切都变成了对于电影本身的敬意:“非常感谢……”
《打板》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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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后:《人员》:仰视以及被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