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9-07《赶船》:敲响了生命的丧钟
They Caught the Ferry,一种过去式的呈现,是完成了“赶船”,但是这种完成并不是赶上了从尼堡来的第一艘渡船,而是赶上了卡戎过冥河的船:渡船慢慢驶离了码头,上面并没有赶船的夫妇;两只飞鸟在天空盘旋,仿佛是对没能赶上渡船的夫妇的可惜;但更可惜的是最后镜头的呈现,一艘河上的小船在缓慢地行驶,船上也不是赶船的夫妇,而是两口白色的棺材,上面的十字架预示着生命终结的他们将走向另一条路:这条路上没有赶船过程的刺激,没有赶上渡船的欣喜,只有死亡的无奈和悲伤。
载着乘客的渡船远行,载着棺材的小船游荡,这便是卡尔·西奥多·德莱叶在最后制造的强烈对比,生与死就这样被无情地隔开了,而棺材上的十字架和渡船启动时响起的钟声,和宗教有关的组合构成了德莱叶对于生命的关切:为什么生命会在赶船中逝去?这像是一部关于摩托车安全教育的电影,和短片《土地来的水》《好妈妈》一样,他所关注的就是日常的生命,但是和其他两部短片不同的是,在这里德莱叶以反面教材提出了对生命漠视的警示:两条活生生的生命,因为和时间赛跑,疾驰在公路上,结果他们既没有跑赢时间,也没有跑赢死神,一场车祸最终夺去了他们宝贵的生命。
在《赶船》中,德莱叶单纯从技术性角度,拍摄出了和时间赛跑的影像效果,年轻夫妇驾驶着摩托车,穿过小镇,经过乡村,道路两旁的树木急速向后退去,摄像机从不同角度呈现了摩托车疾驰的速度,尤其是前轮在道路上形式的特写具有某种震撼力:摩托车超越马车,超越了大卡车,超越了小汽车,甚至在铁道的横杆放下来一刹那,穿了过去,赢得了时间。但也正是这种对速度的疯狂追求,在超越一辆上渡河的船时,因为司机不愿想让,汽车和摩托车相互追逐,最后导致了悲剧的发生:摩托车撞上了路边的大树,在德莱叶的镜头里,最后一幕是女人惊恐的表情,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最后两个人的生命定格成最后的死亡。
导演: 卡尔·西奥多·德莱叶 |
摩托车夫妇如何会走上这条绝命之路?德莱叶在电影中透露出的几个信息,似乎让“赶船”成为一种必然。他们在渡船靠岸之前询问工作人员,从尼堡来的第一艘渡船能不能赶上,工作人员直接回答说赶不上了,但是他们并不罢休:这里离渡口有70公里的路程,他们上岸之前工作人员看了表说还有45分钟——不妨计算一下,在这个时间里能否完成70公路的行驶?如果是45分钟的剩余时间,那么要行驶70公里,也就意味着时速将要达到90码,但是在赶船的过程中,年轻夫妇并不是有45分钟的时间:一是他们询问时间的时候那艘船还没有靠岸,如果从询问时间到靠岸是两分钟的话,那么45分钟就剩下43分钟;之后摩托车开到了路边的加油站进行加油,加油过程估计在两分钟左右;经过一个三岔路口的时候,摩托车开错了方向,于是调头往另一条路开去,这个过程大约浪费了1分钟——这三个时间点加起来,就是5分钟,那么真正要完成70公里的行驶,对于他们只有40分钟,也就意味着要完成这个任务,要赶上最后的渡船,需要的时速是100码,甚至还要多一点。
所以德莱叶的镜头不时给出了时速,最慢的时候是80多码,最快的时候指针超过了100码,但是这种速度并不持久,指针会掉下来,摩托车又加速。速度的上下变化,其实反映了路况的复杂,也暗示了赶船是一次冒险:这不是高速公路,只是普通的公路,而且要经过村镇,经过铁路道口,而且路上还有不同的车在行驶。德莱叶交代了这些,实际上已经提出了某种警告,而事故真正发生并夺取两个人的宝贵生命,德莱叶的这一段描述似乎还传递出某种道德谴责的情绪:摩托车想要超越那辆车,但是司机却故意制造阻碍,不让他们轻易超车,在这个过程中,摩托车从左侧到右侧,又从右侧到左侧,但是无论如何变换位置,汽车总是不让他超过,同时德莱叶的镜头捕捉到了司机的神态,他是有意制造超车的困难,当摩托车无奈跟在后面的时候,司机甚至露出了得胜的笑容——德莱叶的道德谴责是隐秘的,但是正是他制造超车的阻碍,使得摩托车的视线受阻,突然前面一棵大树,让两个人从活生生的状态变成了死亡的冰冷,赶船也变成了赶上了卡戎过冥河的船。
冒险刺激丧失了生命,互不相让夺取了生命,钟声响起,便是敲响了生命的丧钟,没有完成的70公里是生命的最后一段,没有结束的45分钟是生命的最后时间。
《赶船》电影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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