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2-28《封神榜》：神话与神化
2025一开年，中国电影就出现了现象级的产品：由饺子导演的动画电影《哪吒之魔童闹海》创下了多项纪录：2月27日的昨天，电影刚好上映满月，它已经连续一月获得大陆单日票房冠军，而据灯塔专业版数据，截至今天总票房已经突破160亿元，大幅刷新单月历史最高票房纪录，已经位居全球电影票放榜的前七。
《哪吒2》制造了一场超级震撼的票房盛宴，据说其绚丽的法术特效、流畅的动作设计，让观众仿佛置身于充满奇幻色彩的神话世界之中——“据说”是因为本人尚未观影，只是每天处在关于《哪吒》轰炸式的信息包围之中，而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想要去观影的欲望。一部电影只是一部电影，即使上升到了文化自信层面也并不足为奇，但是在数据神话中被其过度神化，则是一种悲哀，因为神化往往意味着妖魔化。当不在《哪吒2》的观影现场，目光从当下回望到了1975年的另一部动画片上，那就是78分钟的《封神榜》，在这部电影中同样有哪吒，同样是一个神话，同样在寻找文化自信的元素——甚至同样在2月上映，相隔50年，从神化的当下回到神话的过去，观影只是一种不承载任何使命的观影。
据说，这部50年前的电影也创下了一个史上第一，那就是“中国第一部彩色宽银幕动画长片”，这个中国就包含了两岸三地，而内地第一部彩色宽银幕动画长片出现在四年之后，即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制作的《哪吒闹海》，巧合的是这部动画片亦取材中国古典名著《封神演义》。该影片有大陆65分钟版、25周年98分钟珍藏版、和105分钟法国上映版，它不仅是大陆第一部彩色宽银幕动画长片，也是第一部在戛纳参展的华语动画电影，1980年还获得了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动画电影奖，1983年参加菲律宾马尼拉国际电影节获得了特别奖。1975年的《封神榜》、1979年的《哪吒闹海》和2025年的《哪吒之魔童闹海》，似乎构成了和哪吒有关颇具巧合式的关系。
| 导演: 張志輝 |
1975年的《封神榜》作为中国第一，其开创性首先在技术上，据该片监制张英表示，当时所有制作的材料，包括赛璐珞片与颜料，都特地从日本进口，但因为海关关税的关系，还花上双倍的价钱来制作；本片的雏形是蔡志忠创作的漫画，而且蔡志忠也是本片角色的创作者，在片头字幕中显示的是“封面设计”，但实际上他也是导演之一，导演“张志辉”其实是一个合体，它由张镇宗、蔡志忠与侯胜辉三个联手执导的导演截取各自名字中的一个字组合而成；蔡志忠懂漫画但对动画却并不在行，编剧申江每周特地从香港将脚本送过来，蔡志忠就根据脚本进行创作，可以说脚本和动画是同步完成的；对于角色的设计，张英给了很多主意，很多角色就是根据演员来创作的，比如纣王的角色就来自崔福生的形象，妲己则是演员苗可秀的样子，当然最明显的就是杨戬的形象，他的原型就是当时的华人偶像李小龙，使用李小龙的形象进行角色设定，无疑是为了市场需求，而蔡志忠为了画好这一人物形象，也是看了很多遍李小龙主演的电影。
1975年制作这部动画片时，李小龙其实已经在两年前去世，让李小龙成为杨戬的原型，当然除了市场需求之外，可能还有一种致敬的情感。杨戬在动画片中出现在后半部分，但是在姜子牙伐纣的过程中，杨戬立下了功劳：它是在四大天王助力申公豹时出场，在大战四大天王时，杨戬就已经变成了李小龙，他的一招一式的设计都来自1972年的电影《精武门》，那一声吼叫就是李小龙在电影中的招牌，而且杨戬还使用了双节棍，而李小龙就是在《精武门》中首次展示了双节棍；之后杨戬又去追申公豹，申公豹化身为小鸟，杨戬便化身为老鹰，申公豹用变成麒麟反击，杨戬再变大象，申公豹又变为老鼠，杨戬变成了大猫，最终杀死了申公豹——这个相生相克的变化过程有点像86版西游记中孙悟空和杨戬之间的对决；后来在追击变成九尾妖狐的妲己时，杨戬摇身一变成了三头六臂，哪吒的专有功夫被嫁接到了二郎神身上；最后杨戬面对纣王，在鹿台之上，杨戬脱去了衣服，露出了一身肌肉，这时的杨戬完全变成了李小龙，最后纣王从露台上坠落葬身火海，伐纣大业也以周文王的最后胜利而结束。
杨戬完全是以李小龙为原型创造的角色，这也许是这部动画电影最大的特色，而实际上，只有78分钟的电影要展现“封神”的过程，陷于体量只能简单地表现双方的激战，在剧情上就变得乏善可陈，只不过是杀来杀去的过程，而最后商纣灭亡也是匆匆收笔。之所以要制作这样一部动画片，在某种意义上是为了挖掘中国文化中的独特存在。电影一开始的旁白就指出了“中国神话”的意义，“在科学不够昌明的时代，人们往往用神话来解释，中华民族的历史最为悠久，现在你将看到的是纯中国式的传说……”电影的英文名就是“The Story of Chinese Gods”，所以这是一部展现“纯中国式传说”的电影，但是在展现中，中国式神话又表现出某种“现代性”，比如当人间出现暴君的时候，元始天尊让千里眼顺风耳查看人间的情况，千里眼所使用的工具就是“望远镜”，而申公豹在观察时也使用了“望远镜”，而且他的坐骑就像是一辆摩托车，用脚踩着最后发动了坐骑……
50年前是展现“纯中国式传说”的神话动画，50年后是制造了“纯中国式神话”的动画电影，相似的题材在一种消除时空的连接中，感受到的是在“神化”中的“狂飙突进”，神话总是被创造的，而在神化的神话中，不如缺席。
《封神榜》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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