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6-15 雁荡经行云漠漠

“雁荡经行云漠漠,龙湫宴坐雨蒙蒙”,当沈括引用唐僧贯休这句诗并把它写进《梦溪笔谈》的时候,他一定已经游览了雁荡山,他看见了“皆峭拔险怪”的雁荡诸峰,看见了“上耸千尺,穹崖巨谷”的独特地貌,看见了“谷中则森然干霄”的山峰悬崖,更看见了大小龙湫、水帘、初月谷等“水凿之穴”,“自下望之,则高岩峭壁;从上观之,适与地平。”不同的角度和方位,给了沈括不同的感受,而在眼前的雁荡山,显然已经闻名于外,显然已经揭开了神秘面纱,显然在谢灵运“未有雁荡之名”的时代之后给予了一次诗意的命名。

经行峡、归坐峰,或者雁荡和龙湫,似乎都在贯休的诗中得到了命名,所以“云漠漠”和“雨蒙蒙”便也成为素有“海上名山、寰中绝胜”之誉的雁荡山的常态写照,这是一种云蒸霞蔚的装点,这是一种峭刻瑰丽的变化,这是一种雾腾雨飞的意境,而在这被发现、被命名、被修饰的过程中,雁荡山似乎就成为被看见之外的想象存在,不管是群峰峥嵘,还是怪石嶙峋,不管是洞壁幽深,还是泉瀑雄奇,不管是梵宇壮观,还是古木参天,都在“云漠漠”和“雨蒙蒙”的世界里书写着一种朦胧之景。

温州之行,似乎全部的意义便是走进雁荡山,2011年曾经有机会来到雁荡山,只是现实的变化终于和雁荡山擦肩而过,而现在,迟到了五年的雁荡之行,不是为了寻找遗落在某处的想象,而是体验那种被发现、被命名、被修饰的朦胧之境。雁荡山下的小镇是及其热闹的,甚至有些喧嚣过度了,等到缓慢离开,在盘山而行或者曲折深入的时候,才渐渐摆脱那种嘈杂。而撇开嘈杂,似乎并不是找到清晰的图景,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一场大暴雨,而上山到达灵峰景区的时候,天果然就阴了下来,而等到赶往另一个景区大龙湫的时候,淅淅沥沥的雨果真下了起来,打开伞,似乎也无法自由地抬起头观赏万山重叠,群峰争雄的景象,云漠漠或者雨蒙蒙,倒真是进入了诗歌的意境。

从被称为“雁荡三绝”中的灵峰向左侧看,一山劈为两峰,起先是宛如双手合掌,但据介绍说,当夜幕降临时,山峰却酷似一对紧紧相偎的伴侣,而待朦胧月色衬托的时候,却幻化为一对丰满的乳房,再变换角度仰视,又好似一只敛翅的雄鹰。是灵峰,也是合掌峰、夫妻峰、双乳峰和雄鹰峰。没有夜色提供的变幻,却在去往大龙湫的途中看见了那耸立的剪刀峰,移步换景,命名为剪刀峰,却也变幻出各种不同的形态,或为情侣峰,或为桅杆峰,或为巨笋峰,只有在细雨蒙蒙中抬头,那变幻的世界里才有惊艳的味道。

但雨却又停歇了,传说中的大暴雨似乎还没有到来,收拢雨伞,沿着林中的步道向前向上,是为了找寻“山顶有大池,相传为雁荡,下有二潭水,以为龙湫”的大龙湫,只是靠近却未听见瀑布的巨响,而再走进,也未见腾飞翻卷仪态万千的景象。徐霞客在游记中描写的大龙湫是“怒涛倾注,变幻极势,轰雷喷雪”,清代袁枚在《大龙湫》诗中则说:“龙湫之势高绝天,一线瀑走兜罗棉,五丈以上尚是水,十丈以下全为烟,况复百丈至千丈,水云烟雾难分焉。”此时,不见“怒涛倾注”的气势,不见“水云烟雾难分焉”的朦胧,雨未成势,只是在落差197米的悬崖下形成稀疏的雨帘,而在这缺乏水量、缺乏气势的瀑布面前,仿佛“天下第一瀑”的美誉,并称中国四大瀑布的名声,都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

所以,发现一种美,体验一种意境,有时候只是为了把自己纳进被别人描述的某一句诗里,而的现实中,所有的想象都变得有些可怜。就像不在夜色中的灵峰,不被光照的岩石,看上去也只是突兀而已,也只是普通的地貌而已,而那“灵岩飞渡”的表演,看似惊心动魄,却也只是人为制造的一种惊险,在这个早已被命名为“雁荡冠天下,灵岩尤绝奇”的世界里,只是多了一种表演的节目,而这种节目在某种意义上却破坏这自然的独立和肃穆。而雁荡四十六洞中最高的观音洞,从洞口天王殿到9层的观音殿,依次攀登倚岩而建的佛楼,却也没有从这个唐代高僧善牧的居所里体验到一种肃穆和沉静。

“温州雁荡山,天下奇秀。然自古图牒,未尝有言者。”这是未被命名的雁荡山,而当被伐木被发现被命名甚至被想象之后,雁荡山也变成了一个纯粹的符号,山顶无草荡,秋雁也无踪,龙湫不见瀑,灵峰未入夜,在这云漠漠雨蒙蒙的季节,一条金黄的蛇却在碧水潭里游弋其中,荡出扩散的波纹,也算是对于雁荡山“仪态万千,变化无穷”的另一种体验。

形态各异的山峰
典型的流纹岩
深山古寺
观音洞
大龙湫
灵岩飞渡

仪态万千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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