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23《漂亮的塞尔吉》:比世界更封闭的是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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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冰冷的严冬,这是寂静的雪夜,这是压抑的世界,但是当孩子的一声啼哭划破黑暗的天空,当新生命在冷寂的中降临,一切都改变了:醉酒的塞尔吉醒来,他慢慢走向房间,当听到说妻子伊娃生了一个“健康儿子”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继而开始兴奋地大笑起来,仿佛所有的怨恨、不满、寂寞以及醉酒之后的迷失,都在那一刻烟消云散。

世界被彻底改变,人生似乎从此破涕为笑,对于一个睡在鸡棚不愿回家面对妻子的丈夫,对于一个用酒来麻醉自己像是死去的男人,对于一个内心绝望对人缺少善意的农民,生命的降临,孩子的哭声,是改天换地的一次大事件。但是,在塞尔吉开怀大笑准备迎接新生命的时候,那个苦苦将他从远处的鸡棚里拖来的弗朗索,却在劳累中倒下了。一种明显的对比似乎充满了反讽:当塞尔吉走向一种充满希望的新生活,极力帮助他的朋友弗朗索倒下,是不是这依然是一个无法挣脱的宿命?而这种宿命的制造者依然是这个自私的男人?

他是“漂亮的塞尔吉”,他是弗朗索13年前在一起的伙伴,而这些身份属性都早已归于过去的时代,当弗朗索因为疾病回到故乡养病,这一切都改变了,“村子还是原来的村子,但是人却不一样了。”米歇尔在他下车时帮他拿着行李去旅馆,告诉弗朗索在他离开的这几年里,这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的人死了,有的人走了。”而弗朗索走进村子,的确无法找回过去的记忆,那些村人对他来说是陌生的,那些踢球嬉戏的小孩也是疏远的,回来,似乎变成了流浪的继续,似乎变成了另一种闯入,而对于弗朗索来说,最刺激他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曾经的好友塞尔吉,另一个则是女孩玛丽。

弗朗索是在走向旅馆的途中认出了塞尔吉,这是他回来之后和塞尔吉的第一次见面,但和弗朗索的敏感不同,塞尔吉似乎无视他的存在,神情颓然的他自顾自走着,认出了他的弗朗索感到很意外,他问米歇尔:“塞尔吉到底怎么了?”米歇尔告诉他,塞尔吉几年前娶了女人伊娃,但是怀孕生出孩子的时候夭折了,从此之后塞尔吉“从没有笑过”,他用酒精麻醉自己,在酗酒中活着。第一次遇见对于弗朗索来说,带来的不仅仅是疑惑,更是一种痛心,塞尔吉曾经是村子里的美男子,但是命运似乎改变了这一切,不爱说话,整天喝酒,对伊娃不满,他似乎活在一种死亡状态里。

弗朗索之后主动去找塞尔吉,在他的家里看到了怀了第二胎的伊娃,也看见了还在床上睡觉的塞尔吉。在被伊娃唤醒之后,塞尔吉看见了弗朗索,他终于在他面前露出了笑容,并和他握手,和他一起吃早饭。但这或者只是一种礼节性的问候,塞尔吉开着卡车去运货,身上带着一瓶酒,而当工作结束之后,那瓶酒也全部喝完了。家里的妻子,开卡车的工作,都成为塞尔吉嘲笑的对象,甚至他也骂父亲是“混蛋”——和他一样,父亲也是整日酗酒,两个人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似乎也没有了那一丝的亲情,对口大骂成为他们日常的父子关系。

导演: 克洛德·夏布洛尔
编剧: 克洛德·夏布洛尔
主演: 埃德蒙·博尚 / 热拉尔·布兰 / 让-克洛德·布里亚利 / Michèle Méritz / 贝纳德特·拉封
制片国家/地区: 法国
上映日期: 1958
片长: 98 分钟
又名: 美男子沙治(港) /帅哥塞吉 / 美男子

塞尔吉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直接原因是夭折的孩子,当孩子死去,塞尔吉的所有希望都不存在了,于是从孩子的死延伸到对于伊娃的粗暴,延伸到对父亲的嘲笑,也延伸到自我的堕落。但是这样一种打击真的改变了塞尔吉的人生?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一种封闭的心灵,孩子是他寄予希望的唯一所在,当父亲酗酒成瘾,在某种程度上他渴望的是逃离这个家,但是重重的羁绊又无法让他离开,于是希望孩子能实现自己的意愿,或者想在孩子的身上寻找自我。但是孩子夭折的结果破灭了他所有的希望,在这个不信上帝的男人世界里,再没有让自己找到人生意义的东西。那一次在醉酒之后塞尔吉来到了村里的公墓,自言自语的那段话似乎是内心的真实表露:“我想结束生命,十三年了我没有好过,一切都是阴暗:我诅咒这个世界。”

诅咒这个世界,是因为世界没有给他想要的生活,孩子、妻子和家庭,似乎都泯灭了他的希望,都让他无法找寻到自己,所以在没有上帝的世界里,在感受不到爱和希望的生活中,用酒麻醉自己就是取消了自己的存在,“想结束生命”成为最迫切的愿望。而在一个封闭了自己的世界里,想结束生命与其说是一种渴望,不如说连死亡的意义对于他来说都不存在了。自怨自艾,却不想改变着一切,这是塞尔吉自设的宿命,而另一方面,当弗朗索回来,他不仅没有得到友谊的力量,反而在和弗朗索所谓的对比中丧失了自己。弗朗索离开村子,是在主动驾驭命运,而回来之后,他不仅是塞尔吉生活的旁观者,而且他在塞尔吉那里,变成了炫耀者,“维持好你的形象吧。”塞尔吉对弗朗索这样说,言语中是不满,是排斥,是封闭世界的再一次表达,“因为你,我觉得自己生活在监狱里。”

《漂亮的塞尔吉》电影海报

一种对立,似乎是塞尔吉自己建立起来的,弗朗索回来之后一直希望帮助塞尔吉,但是塞尔吉即使在墓地里喊出过“弗朗索,帮帮我”的呼声,但更多时候他将弗朗索看成是自己的敌人,正是这种对立,让他关闭了所有向外的门:对父亲是一种对立,对伊娃是一种对立,对村里的孩子也是一种对立——他似乎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命运的多舛,一直越发觉得世界的不公平,越发陷入自我堕落的深渊里。但是,在塞尔吉的生活里,那个“妹妹”玛丽似乎让他稍微感觉到一丝意义,而这个玛丽的特殊身份,无非为这个封闭世界写下了另一种注解。玛丽并非是塞尔吉的亲妹妹,而是他父亲收养的一个女孩,所以对于玛丽来说,人生就是残缺的,“我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父亲。”这是另一种宿命的开始,一方面她和塞尔吉的父亲相依为命,另一方面,她又想追求属于自己的生活。而这两者是矛盾的:塞尔吉的父亲其实是将她禁锢起来,所以玛丽并没有真正的自由,当她和弗朗索渐渐走近的时候,塞尔吉的父亲却威胁弗朗索,不让他和玛丽来往。

正是这种禁锢,使得玛丽在矛盾中生活,也造成了她畸变的心理。在第一次遇到弗朗索的时候,这个17岁女孩的目光中就满是对男人的暧昧,而弗朗索和她走在一起之后也吻了她,而且在玛丽毫无拒绝的意思下上了床,但这只不过是一种肉体的欲望满足,玛丽告诉弗朗索的是,自己两年前就发生了第一次,那个男人就是塞尔吉。这像是一种乱伦,尽管玛丽是塞尔吉父亲的养女,无疑两年来他们也不止一次上床,而在遇到弗朗索之后又迅速发生了关系,所以玛丽的存在,看上去是一种开放,实际上是也是一种封闭:她沉迷在对男人的渴望中,她的生活中没有向外走出去的欲望,加上塞尔吉父亲的禁锢,一个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的女人也一样不知道自己的未来。

塞尔吉和玛丽,就这样成为这个封闭村庄的样本,弗朗索的到来,只不过是揭示了这个社会的存在,他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这一切,所以他更像是一个观察者,一个记录者,尽管塞尔吉是弗朗索曾经的朋友,回来之后也尽力去帮他,尽管他在和玛丽、塞尔吉之间演绎了男女之间的情欲故事,在那次村里的舞会上,塞尔吉甚至在和玛丽跳舞之后狠狠教训了弗朗索,但是所有这一切的发生,弗朗索都不无法主导其方向,甚至作为一个前来休养的病人,他的生活几乎也变成了封闭世界的一部分:在来到村里之后,神父看见他,说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怕他的病不是减轻而是加重了,所以神父唯一劝弗朗索的是:“离开之后,他谁也不需要,你在这里只能得到羞辱和讽刺。”

弗朗索没有离开,帮助塞尔吉成了他人道主义的一次体现,但是那个大雪之夜,伊娃在痛苦中喊叫,弗朗索冒着大雪去请医生,然后又踩着冰冻的路去找塞尔吉,最终凭借着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将塞尔吉拖到了家里,孩子降生了,希望出现了,而弗朗索却在咳嗽中倒下了——一个是清醒后起身,一个是劳累后倒下,极具讽刺的对比,让这个寒冷的夜晚变成了另一种未知命运的起点:冷寂的乡村还在,冷漠的人还在,封闭的心灵不曾改变:一个孩子的夭折让一个男人十三年来无法抬头,一个孩子的降生能让一个父亲从此扬眉吐气?如果说这是一种希望,那这也只是脆弱的希望,苍白的希望,随时会被严酷的命运熄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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