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31 家园2017
开始总是为结束寻找一个位置,看上去时间敞开了通道,但其实进入里面,是最后的空洞:空洞的天,空洞的城,空洞的记忆,空洞的现在,当麻雀叫了一整天,再无邻居的对骂,再无老农的咳嗽,再无婴孩的哭泣,我们的过去是一片稻田,而现在,是破碎的梦,是坍塌的墙,是成为废墟的家园。
·聚合2016
·不惑2015
·肉身2014
·梦想2013
·末端2012
·革命2011
·微观2010
·碎片2009
·2008,个人记录
Jan |
2017 |
起始而被架空,是140分钟3D里的《长城》,视觉的盛宴只是视觉的幻影;是被一个词语打败的“今日无头条”,所有的“算法”与“数据”只是隔开的禁令;是没有鞭炮震耳的仪式和空空荡荡的天空组成的春节,还原为在空白处一个人的单数形式;是在萧杀的冬天成为一粒粒灰尘的乡村,一条“缺省的道路”让所有的记忆纷纷扬扬。但,被架空而留下的位置,总是有再次出发而留下的“一界三千叶”的标记,世界需要一个数字的叙事意义;总有“太阳在你的子宫里炸开”的生命文本,在那里所有的人都会远离魔鬼,在阳光的直射中清晰而明白;总有漫漫黑夜里“以梦为马”的诗意,关于好莱坞电影,关于奥斯卡奖项的一种辉煌幻觉在影像中拉开了进入的帷幕。
Feb |
2017 |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堂吉诃德只是他自己的一个替身。”我是谁的替身?或者,谁是我的替身,已经启动的时间了,总是有暗处的影子遮蔽了我的视线,甚至取代了我成为二月踽踽独行的人。那个人是过客,是看客,是游客,那个日子是关于生辰的乌龙日,那场雪是关于消失的冬季的幻觉,那个校园是被清除了所有记忆的苍老所在——当时间被展开,也是时间走到了自己的边缘,而在一个既没有结束也没有开始的地方,我仿佛悬置在季节之外。于是,所谓的“乘风破浪”,只是一种虚拟的出发,那个24点的秘密在梦中,梦和梦交汇再也激不起一点浪花。看上去千篇一律,而实际上,在影子之外,我制造了自己的规则,制造了自己的时间,制造了只属于我自己的“千计划”。
Mar |
2017 |
三月的雨水慈祥,我听说了一个匿名的“我”,听说了没有明确意义的场景,听说了不确定的某天,在暗处只有一个重温你我他故事的“第四人称”:我是我的读者,我是你的读者,我是他的读者,我最终是一切理想文本的理想读者。在读者的世界里,一部小说里只有动词,而且在梦中只是用动词,于是鱼在游动,镜子在说话,阳本和阴本合在一起,她和他看见了彼此:“他们坐在各自的自行车上,他们一面拥抱一面吃东西,他们把月初的第一个礼拜三中午当成了和辞典无关的时间。”而动词最终把距离缩短为一句诗行,于是,从西街壹号开始,三月的诗歌里留下了被乡愁怀念的阳产土楼,留下了已醒未醒的渔梁印记,留下了被片段触摸的徽州风情——一条日渐丰满却永远流动的河流制造了雨水之中动听的水声。
Apr |
2017 |
四月从来都不是残忍的,盛开的、颓败的、飘落的桃花组成了关于季节的一种序曲,“而今,我可凋谢,化入真理”的樱花没有调零成泥,桃花夭夭,繁花灼灼,它们都是关于“图像的肉身”,都在可见和不可见的四月开启了没有形而上意义的“我思”。而越过肉身,是“看,一本书”的状态,终于可以找寻一个单数的自己,抬起头,以仰望的方式看见自己的飞翔。飞翔而俯视,“没有开端,也没有结尾”的文本是另一个肉身,只是在横插进来的叙事中,那一场在朋友圈上演的地震,真的惊动了在梦中飞翔的身体。但是被命名的地震只不过是一个名词,它闯入了进来,被看见,被经历,被梦醒,被入睡,最后在寻找水的四月,成为一个没有寓意的寓言。
May |
2017 |
总是以为可以抵达灯塔,只是当鱼头只剩下最后一个,所有的纪念和相遇都变得有些哀伤。雨已经下得足够细致,我在并不熟悉的城市里没有带伞,仅仅是一次黑夜,仅仅是一次归途,“在不说出那个句号之前,它一定不会停下来。”无法停止的雨,后来就变成了一种关于疾病的描写,“十八楼的衣食住行”是架空的生活,“地下室的男女老少”是期待的结论,“纪念日的春夏秋冬”是时间的伤口,“一座城的点线面体”是经过的虚无,“母亲节的风花雪月”是节日里的生存,于是只保留“8½的梦”,于是只向时间致敬,“外面没有风,树也安静异常,那凸起的波光更是无从谈起”,只有在剩下我的五月,那一本《沙之书》才慢慢在无限中打开有限,在开始中找到结局。
Jun |
2017 |
从某种疾病开始,是不是必须抵达健康的彼岸?为什么A4纸上背面的数字是一种身体的刻度,是一种汗水的证明?关于疾病和健康,关于现实和目标,关于昨天和现在,明明白白地在场,确确实实还没有远去。而对于孩子来说,明明白白地在场无非是看见此时此刻的时间,“老妇人”和“银河舰队”,在欧罗巴的巅峰制造一场传奇,天空之下都是激情和青春的味道,即使是旁观者,也必须让世界张开醒来的眼睛,进入并不遥远的现场。而那个“作为开场的星期四”,一种关于身体,关于生命的仪式,只属于他自己的在场,“最后一天的第一天”不是游戏,不是传说,在场之外的我们,也只是坐在旁边,看着不断成长的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Jul |
2017 |
为什么阳光直射的时候,文本会在符码里彻底消失?为什么进入宏大叙事的时候,人间烟火会被完全吞没?《白比姆黑耳朵》的影像里,只有我在说话,但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轻易变成一串字符,它敲击而成句子,排列而成段落,生成而为文章,只是那不是永恒留下的文字,就像我们的过去是一片稻田,谁还会在空镜头的现在找到泥土的味道?谁会在湮没的记忆中发现自己的时间?“魔鬼原本也是天使,后来学坏了。”焦灼而成为影子,没有梦境,没有小说,没有读着,当然也没有七月,所有的一切都是炙热带给我们的错觉,在一片影子的凉意中毫无意义地叙说:“蝴蝶是七月的蝴蝶,知了是夏季的知了,蚂蚁是现在的蚂蚁,当然,我也是醒来的我。”
Aug |
2017 |
如何在被包围的《热天午后》逃离一种秩序?如何在《细语与呼喊》中看见欲望的四重奏?又如何在《死亡诗社》中听说洞穴里的浪漫主义?影像在另一边,是生活之外的“外一篇”:“夏蝉明明在叫,在后的黄雀只是伸出了一个形式主义的工具,它张开嘴的时候,寓言里早就没有了可以捕获的机会。”电影只是电影,而在这一边,没有尽头的这一边,雷雨没有过去的这一边,荷花还在盛开的这一边,我们只是很有限地离开,“止观明静”的国清寺是否有人说出了不被解读的禅语?静立在山之巅的石夫人是否会感慨“海上人归会有时”?而以石为符号、以石为依附、以石为生命的长屿硐天,是否会听见温热的生命坠落时的恸哭?山和石,海和浪,留下的是永恒影像里的风情,它们总是离现场很远,而在八月的绿色世界里,我们只触摸了一次心跳,“身上流淌着绿色的血”,听到了,呐喊和激情,甚至愤怒,都会成为一次在场的证明。
Sep |
2017 |
奥斯卡的落幕,仅仅是一次个人的盛宴,它甚至不具有仪式的意义,只是对于一个观者来说,如“影”相随的日子会填补某种空白,用一个段落,一个标题,一个开头,其实就可以组成关于影像的线索,就可以用想象制造最后的结局,大约是被劫持了,为什么在如梦之梦的盛宴之外,我只是看见了贫乏的语言?甚至当影院的大门向我开放,我为什么会转身而走?已经被完整地关上大门的“奥斯卡”之旅,只不过是一种仪式制造的影子。而仪式和仪式是有“区”别的,那时的外面热闹一片,那时的人群激动万分,那时的纪念隆重而丰富,只是我随着影子走在人群散去的街上,然后对着影子拍下照片,作为纪念,我把它命名为区别:区而别之,到来和离开,只是关于时间到来和隐秘的状态。
Oct |
2017 |
从日常开始,从来就没有预设最后的结局,从起点出发,也永远不会虚构一个必然的终点,当从十月的第一天醒来,为什么我会成为一个“迟到的缺席者”?在十月的最后一天睡去,为什么我会感觉到一种残忍的味道?只不过看起来像是“适当时刻”,我回来,我经过,我离开,在转身而离去的那一刻,我背离了回忆的可能,弃绝了回来的意义,当然,也遗忘了回家的形式。于是,那里的天空是空的天空,于是,那里的时间治愈了伤病,有人从阳光照耀的日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高声朗诵起“古诗十九首”。而在喧闹之外的沉默不变,“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早就发生了:“为了不再认知,就有必要不再言说。”最后,剩下的是走过九年而看见的时间:“为时间纪念就是回到对同类事物的单纯再现。”
Nov |
2017 |
十月之后是十一月,老五之前是老四,在如废话一般的开始和结束中,沉默如昔,残忍如昔,没有翅膀如昔,黑夜的玉米田如昔。而恍然从梦中醒来,那条在“夜魅”下的路根本没有终点,一只花白的猫在丛林深处舔舐自己的爪子,最后踩着影子,以相异的方式消失在浩大无边的夜魅中。这个季节只剩下一个晃来晃去的人,当在远离现在的空间里,以放纵的方式行走到夜晚的水边,他闯入的另一个独行者的世界,而小说直到翻到中间,才找到那句话:“弱点也许在我们,在我身上。一种目光的短浅。”于是,再没有流浪可以天涯了,于是,在含混的光里少年已是苍老,于是,一只单数的鹦鹉在增殖中写作,于是,一片拟古的天空下,何来金戈铁马,何来折戟沉沙,何来烈火张天?
Dec |
2017 |
礼拜二是午睡时刻,礼拜三可以崭新启程,睡去和醒来,其实一只在时间里“交叉跑动”,当30年的阅读变成1000本书的厚度,当一个人的书写变成无数人的阅读,那个理想作者在哪里?理想读者又在哪里?何必寻找理想,当麻雀叫了一整天,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地球上最长的黑夜总是没有留下诗人,甚至连次要诗人也早已入土,“它上面的灰尘一定会很厚。”在寂静地没有声音的地方,有人看见了很脏的城市,有人看见了不朽的爱情,它们都被设置成了一个成谜的X——被命名的符号,本身就是一条交叉的马路i,于是最后有人把十字架旋转了四十五度,没有救赎,没有信仰,整个城市都是没有答案的疑问,在一年的最后结尾处,是被宣判的死刑:“他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现在,他出发了,走得远远的。”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4031]
思前: 三家邨
顾后: 《芳华》:集体话语中的失语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