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31 《态度娃娃》:找回自我是个伪命题
站在偌大的舞台,台上是闪耀的灯,台下是疯狂的歌迷,对于歌手惠莉来说,这是成为偶像的荣耀,这是青春的疯狂,这是人生的巅峰,但是她却没有唱歌,她拿起话筒狠狠地朝自己的脸砸去,一种破碎的声音传来,就像曾经那个养着金鱼的玻璃缸被打碎时的声音一样,清脆,动听,却是一种毁灭。“我不要失去我,大家不要模仿我。”这是惠莉在舞台上向自己的歌迷喊出的声音,打碎脸上的面具,寻找真实的自我,但是惠莉的努力和勇敢,换来的却是另一种迷失:那打碎的面具里面再也没有一张完整的脸,只有无尽的黑暗,只有永远的空洞。
黑暗和空洞,成为“自我”的注解,惠莉所期望的自己到底在哪里?或者说黑暗和空洞早已经变成了现在的自我,而她所要寻找的自己是不是早就消失了?消失而不见,当所有的勇气都凝聚在打碎面具的那一刻,当所有的努力都为唤醒隐藏的自己,最后却以这样一种悖论的方式将她推向更绝望的结局,“我是谁”的人生命题,最后变成了一个伪命题。
这是一场被异化的悲剧?当惠莉面对那些在自己身边的人而进行改变的时候,悲剧就已经被预设了。“只要很有决心地笑,什么问题都能解决。”那是她不小心打碎了玻璃缸,那条曾经在水里活蹦乱跳的金鱼只留下死去的空洞眼神,那一刻,惠莉是悲伤的,见证了死,而且自己制造了死,还有什么可以让她摆脱?当有人告诉她,如果你能很有决心地笑,那么所有的不快都会消失。这似乎是一种人生的箴言,笑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笑能排解忧伤,笑能化解困难,而最重要的是,笑能让你成为在别人看来是乐观的人。
| 导演: 山口直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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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度娃娃》电影海报 |
微笑的脸,仿佛就是“笑容维持器”,从来不会悲伤,从来没有哀愁,从来不会改变表情,所以一张微笑的脸最后变成了面具,它遮掩了里面那个真实的自己,但是可悲的是,所有人都忘记了她原先的样子,忘记了那张会悲伤的脸。在好友面前,她问他们:“我最近是不是在哪里不一样?”三个人疑惑地看着她,终于摇了摇头,“没有啊。”他们继续喝着星巴克的咖啡,“我笑起来是不是怪怪的?”她再一次怯怯地问道,“你看起来没有变啊。”他们继续看着自己的美甲。
他们站在她面前,他们是好友,他们是星探,他们是歌迷,当一个人被纳入到他们的评价体系,其实就已经失去了自我,“为什么没有人发现我?我变成一个娃娃了。”当他们一致的评价淹没了自己,他们其实变成了“没有人”,也就是说,惠莉的存在,就是一种面具的存在,就是被他们看见的面具的存在。他们说她没有改变,他们说她好可爱,他们开始模仿他的笑脸,这就是“他们”制造的可怕结果,他们就是用一种强大的力量把她推向了一种虚无,当她为他们而活,还有什么是自己的?
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惠莉才是孤独的,才想着要去除面具找回真实的自己,但是这似乎是一种徒劳,从以前故作姿态的微笑,到现在根本无法摘除的微笑,那张微笑的面具已经变成了她的另一张脸。但是惠莉还是希望打破面具,找回真实的自己,这或者是一种觉醒,而那条死去的金鱼作为事件的起因,才是她寻找自我的起点,金鱼出现在她的幻觉里,他对她说的一句话是:“只要有勇气毁掉,什么都能做到。”似曾相识的句子,那次在金鱼死的时候,惠莉听到的是:“只要很有决心地笑,什么问题都能解决。”而现在金鱼说的这句话像是一个翻版,只要用勇气,就可以找回自我?那么这是不是另一种微笑的开始?唯一的微笑,曾经拯救了她,现在唯一的勇气,是不是也可以让她回到自我世界?
微笑和勇气,似乎是唯一的法则,但是当惠莉在大庭广众之下毁掉自己的那张面具的时候,她却再也找不到自己曾经的那张脸,它消失在黑暗中,它变成了空洞。迷失自己是一种悲剧,再也没有自己,是更大的悲剧,在“他们”的世界里,不仅自己被遮掩了,而且完全取消了自我,所以对于惠莉来说,她唯一的悲剧是被那些句子带向了再也回不来的“他们”世界里:“只要很有决心地笑,什么问题都能解决。”这是不是他们告诉她的方法?“只要有勇气毁掉,什么都能做到。”这是不是被人给她的建议,一直生活在没有自己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是可以找回的?
而这个没有脸面的面具悲剧,还在他们的世界里上演着,当惠莉在舞台上打破了面具,所有的歌迷都认为这是偶像新的造型,于是每个人都戴上了被打破的面具,每个人都在残破的世界里狂欢,而“太天才”的评价让她再也无法回头——当惠莉在舞台上演绎新单曲《愤怒》的时候,她戴着像武器的黑色口罩,异类、新潮,成为“他们”世界里的新偶像,而成为符号的惠莉再也没有勇气打破面具,因为在这个被他们淹没的世界里,她自己就是面具,永远不存在自我的面具,永远在微笑的世界里微笑,永远在他们的世界里成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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